何謂「健康的憂鬱」？它讓人承認自己很糟糕並激發貢獻社會的願望

溫尼考特將感受憂鬱的能力視為健康的徵兆。這種「憂鬱」較接近與失落感和罪惡感相關的悲傷。對失落和罪惡的覺察使個體承擔起責任，並激發出貢獻的願望。這顯示個體已經達到「單元狀態」以及關懷的能力。在1958年，溫尼考特提供了一個量尺（scale）。

⋯⋯量尺的一端是抑鬱（melancholia），另一端則是憂鬱（depression），憂鬱是所有整合的人類共有的狀態。當濟慈談到世界時，他說：「在這裡，稍一思索便滿懷悲傷，以及目光黯淡的絕望。」他並不是說自己毫無價值或甚至患有心病。這是一個敢於冒險深刻感受事物並承擔責任的人。因此，一端是抑鬱的人，他們為世上所有的不幸負責，尤其是那些顯然與他們無關的不幸，另一端則是這個世界上真正負責任的人，他們接受自己的仇恨、骯髒、殘酷，這些與他們愛與建設的能力共存。有時，他們對自己糟糕的感受使他們感到失望。

如果以這種方式看待憂鬱，我們就會發現那些感到憂鬱的人是這個世界上真正有價值的人⋯⋯

〔〈受父母之一或雙方之憂鬱疾患影響的家庭〉，1958，51-52 頁〕

圖為《溫尼考特的語言：通往核心概念的23個關鍵字》書封。心靈工坊提供

當溫尼考特寫下「感到憂鬱的人」時，他不是指崩潰或住院，而是「感到悲傷（sad）的人」。這個悲傷來自於承認自己糟糕的能力，而這通常會導向承擔責任。

溫尼考特在1963年對精神科社工師學會發表的論文〈憂鬱的價值〉裡提到這個責任。他指出，投入與憂鬱患者工作的人，例如分析師和精神科社工師，在某種程度上也在治療他們自己的憂鬱。他說，這是憂鬱的建設性與有價值的面向的例證。

在同樣這篇論文中，溫尼考特將憂鬱連到單元狀態和自我強度（ego strength）上。

自我強度的發展和確立是健康的重要或基本特徵。「自我強度」一詞自然隨著孩子的成熟而有愈來愈多的涵義，起初，自我之所以具有強度，純然是因為有適應著的母親給予的自我支持，母親有一段時間能密切地認同她自己的嬰兒。

接下來的階段裡，孩子變成一個單元（unit），變得能夠感覺到：我在（I AM），有個內部，能夠駕馭他或她的本能風暴，也能夠涵容由個人內在心靈現實當中升起的張力和壓力。這個孩子變得能夠憂鬱了。這是情緒成長的成就。

〔〈憂鬱的價值〉，1963，73 頁〕

這可能會誤導，因為溫尼考特的意思並非指孩子變得病態憂鬱；相反地，是孩子能夠感到悲傷以及關懷，這與健康的罪惡感受相連。繼上文之後，溫尼考特澄清他所說的憂鬱的意義：

所以，我們對憂鬱的看法與我們對於自我強度、自體建立（self-establishment）以及個人身分的發現等概念密切關聯，正因如此，我們才能討論憂鬱具有價值的觀點。

〔〈憂鬱的價值〉，1963，73 頁〕

※本文為心靈工坊出版的《溫尼考特的語言：通往核心概念的23個關鍵字》，未經同意請勿轉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