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老婆生不出孩子，該離婚嗎？」先別急著罵渣男，這是個溫暖的愛情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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振華，35歲，金融管理人員，因為對老婆沒情慾，連勃起都出現問題，不得已才來找我求治。更糟糕的是，他幾乎已經對所有的事都失去興趣，這讓他在8年婚姻生活中，漸漸走向憂鬱症的邊緣。

記得第一次進行諮詢時，振華說：「老婆7年前得了雙側卵巢癌，進行了手術、化療及放療共5年，兩年前好不容易檢查沒什麼後遺症，照理說大難後倆人心情會比較放鬆才對，但並沒有，我反而對老婆的性慾越來越少。有時做愛老婆的分泌液很少、很乾，她不舒服我也疼，很怕做愛。我也會想前戲久一些，但有時到後來反而更覺得沒勁了，更不想做。」

如果光從字面上解讀，我倒覺得不難，一瓶潤滑液就能解決「乾」的問題，但總覺得振華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。

「我們倆從大學時期開始交往，感情很深，即使生病了、頭髮掉光了，歷經這麼多事，我們還是決定要在一起，面對所有痛苦，化療食慾不振、身體枯萎，體能衰退都不能阻止我對老婆的愛。兩年前老婆身體漸漸恢復，我們也開始恢復口愛、手愛什麼的，對性也沒什麼特別不能碰的禁忌......」

與振華相談後，我真不知該從哪裡下手，所有的答案似乎都無懈可擊，溫柔、善良、兩人情意深濃，但為什麼病好之後反而沒性趣了？這是個關鍵問題。最後在振華點頭之下，我找老婆進來一起談。

老婆一如振華說的，是個善良懂事的女人。她說在生病前，他們的性生活和老公的性能力的確不錯，這場病讓振華承受很多壓力，這些她都理解，但現在病好了，也覺得經歷了這麼多的困難，彼此間應該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事才對。

「我最無法理解的是，兩個多月前的一個傍晚，老公突然打電話說要和我分居，我真的不能承受，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？我哭了一整晚，隔天，我父母來，不論我再怎麼求他，他就是堅持要搬出去、要分居，最後不得已只好依他，只要他不簽字和我離婚我什麼都答應，但我現在還是搞不清楚他那時為何要分居？」

「有情感外移嗎？」我合理的懷疑。

「不可能！」她很篤定地回答。「我知道我脾氣不好，個性外向，很多事需要一直麻煩他，畢竟有些事我體能上有極限。還有，我身體不好，陰道也不濕，生病後比同齡的女人老了很多，這我都曉得，我也承諾會改，但他卻說都不是。至於為什麼會突然不愛了，我真的不知道。

雖然他已經回家了，我們的生活也漸漸恢復之前的作息，他還是堅持一星期要有兩天是屬於他自己的獨自空間，為此，他還保留分居時在外面租的小套房，他說這樣至少可以放鬆一下心情。」

放鬆心情？聽起來相當弔詭，難道和老婆在一起不能放鬆心情？那是和誰才能放鬆呢？既然口口聲聲說相愛，為何還要保留自己的空間？我決定和振華單獨談談。

在老婆關上門出去那一刻，振華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決堤了。

「我們一直繞著『性』問題打轉，但說得出口的，永遠是表面上的答案。其實我知道，這問題去哪兒看都醫不好的。

這一切對我太不公平了！切除雙側卵巢......是一個無法生育的絕症，我還年輕，真的很希望有一個自己的小孩，自己基因的小孩，但是，如果我這輩子堅持愛她，這個夢想就變得遙不可及，我對不起我的老父老母，他們癡癡的巴望我們還能要個孩子，他們從年輕辛苦到現在，幾乎都被我自私的愛給毀了；若離開，對她不公平，她沒有錯，生這個病她也很痛苦，我真的很難為……忠孝真不能兩全。

我也曾考慮過要領養，可是那真的不是我自己的種，代孕的花費也高，不確定因素更高，法律又限制很多，這就是我一星期想分開兩天逃避一下的原因。」

原來，在老婆生病期間，振華一心只想老婆的病能安然度過。但現在，做愛再多次，也不能換得一個小孩，他已經失去做愛的原動力了。陽痿的男人背後，不是別的情感或女人，而是一件忠孝不能兩全的血淚史呀！

最後一關的關鍵，在於老婆對生育的態度，是放棄老公，讓他去盡孝？還是和她在一起盡忠？

老婆知道振華為她所做的犧牲及隱忍後，眼淚也是禁不住的嘩嘩往外流，她說「打從切除卵巢開始，我就已經有心理準備，也多少猜到是『生育問題』，但老公為了不傷我的自尊，打死都不承認，還說是我多心了，因此這麼多年我也沒敢多提。我已經做好身心上最大的準備，不管是親生的、領養的，我全都接受，唯一的條件就是我不能再失去他了。」最後兩人相擁而泣，在「對不起」、「謝謝你」、「我愛你」中順利完成溝通的任務。

這場心因性陽痿的問題一拖就是兩年，所有的醫院都一直繞在勃起問題上打轉，卻沒看見真正的核心問題。情慾的開始必須先坦誠及勇敢，接納自己心中的聲音，勇敢說出自己心中的渴望，最後才有機會將手伸出來擁抱彼此。性慾一向是做愛中最難解的課題，點火器是需要雙方一起共同面對的，缺一不可。

作者簡介_童嵩珍

嵩馥性健康管理中心主任，中華性健康促進協會理事長。畢業於樹德科技大學人類性學研究所，美國性學家學院(ACS)專業性學家。專長：男性性功能障礙、女性性交困難及伴侶關係改善，運用美國及德國性治療採「非藥、非刀」以物理訓練及心理疏導方式，並於開設「性健康粉絲專頁」免費線上回答性愛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