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療科普短視頻不能被流量操控｜新京報社論

“只要幾塊錢，補腎又健脾”“抽菸的朋友怎麼備孕”“三甲醫生教你正確洗臉”……隨著人們養生保健意識的提高，醫療科普成了不少短視頻平台的“流量密碼”。然而，據媒體調查發現，這些短視頻良莠不齊，點讚上萬的很可能出自於不懂醫的“專職寫手”；而一些穿白大褂、有平台認證的“權威”醫生，卻是被運營公司操縱的“擺拍演員”。

得益於短視頻的興起，醫療科普的傳播門檻明顯降低，醫生等專業人士也有了更多開展醫療科普及展示自我的機會。這原本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，但當部分由醫生出鏡的醫療科普視頻，從選題到腳本，再到話術，全由背後的運營公司主導，醫生實際成了被操縱的“流量道具”時，這顯然是對本該科學、嚴肅的醫療科普的一種扭曲，也是對醫生專業形象和公信力的嚴重消耗。

事實上，短視頻時代醫生參與科普變得更加便利的同時，其中的邊界問題，早就引發爭議。如2022年6月，國家衛健委等九部委就出台規定，要求嚴肅查處醫療機構工作人員利用職務、身份之便直播帶貨。這為醫生“一邊科普，一邊賣藥”敲響了警鍾。

但從媒體的最新調查來看，為了規避制度的約束，與之前一些冒用醫生身份科普，以及醫生直接下場“帶貨”不同，眼下不少醫生採取了與短視頻運營公司合作的新模式。

客觀說，這種模式下，醫生製作科普視頻的效率得到提升，也省掉了很多後期成本。但是，這種模式在一開始就變得不再純粹。因為運營公司的加入，目的幾乎無一例外都指向了盈利，這與醫療科普的公益性質，形成了難以調和的衝突。

正是在這種被改變的初衷之下，一些醫生的角色也發生了明顯變化，從科普專業主體變成了獲取流量的“工具人”。像不少參與該模式的醫生，只需要拿著運營公司提供的內容“照著念就行了”，徹底異化為了“演員”。

更值得警惕的是，為了攢出“高流量”視頻，不少運營公司不惜劍走偏鋒，或批量抄襲洗稿，或走“擦邊”路線，或危言聳聽販賣焦慮。當大量同質化的“台詞”從不同的醫生視頻中批量輸出，這不僅未能起到應有的科普作用，反倒拉低了整體的互聯網醫學科普信息質量，甚至對受眾帶來誤導。此外，這些被運營公司操縱的醫學科普視頻的“盡頭”，往往是各種更隱蔽的“帶貨”。

因此，無論是從提升醫學科普嚴肅性的角度考慮，還是為有效壓縮醫生帶貨的灰色空間，對這類由運營公司主導的偽醫療科普短視頻，應該有針對性的規範，不能任由其大行其道。

首先，平台方面要加強甄別審核。像一些連腳本都完全一致的“念台詞式”醫學科普視頻，就應該在流量上予以嚴格限制。同時，對那些背靠運營公司的醫學科普賬號，平台方面理應有更高的審核門檻及內容把關，並加大對各種隱蔽帶貨行為的打擊，不能讓其成為逃避規定的“後門”。

與此同時，相關部門也有必要針對新情況，對職業醫生等專業人士參與互聯網科普的邊界有更細化的釐清。比如，禁止職業醫生直播帶貨後，實際借助醫生資質的“第三方”帶貨行為，又該如何界定？職業醫生與第三方運營公司合作製作醫學科普視頻的模式，到底該如何規範？這些現實問題，都有必要及早在制度上予以明確。

總之，鑒於醫生職業的特殊性，以及醫療科普的科學、專業程度與社會公共利益的緊密聯繫，如何規範醫療科普秩序，讓科普回歸科普，醫生回歸醫生，而不是成為流量的俘虜，必須引起全社會的更多重視。

編輯 / 徐秋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