菜場生活手記｜裝出有活力的模樣叫賣，是攤販必要的自我修養之一 - every little d

下完貨後，我會先回家睡半個小時，等魚排好了才換我上場。上場前，我都躺在家裡那張專屬我的臭臭沙發。為何不回到床上睡覺？因為床得乾淨，要先洗澡才不會將魚腥沾染在棉被，況且，人洗一次澡，魚腥味根本不會掉：

裝個有活力的模樣，是攤販必要的自我修養。

我是我們家魚攤批貨的人，批貨的時間需要配合季節。夏天拂曉較早，5、6點就有客人在攤位前閒逛。魚貨不會那麼早批完，我總會等到5點左右，等待一批要打掉庫存的魚，撿點便宜才回攤位，想多賺幾簍魚的價差，就得有人分工排冰[1]。

Photo Credit: Shutterstock / 達志影像

排冰的人是我表哥與我爸。

當我貨車到達市場時，將一簍簍的魚推到魚攤旁，將一箱箱的保麗龍魚箱堆得高高。交代一下哪種魚要放多少量在攤位前，哪些魚多少價格，又能被殺多少價，我爸偶有疑慮，我會告訴他拍賣價格，肉魚公斤500，台斤就賣360，一公斤賺100還可以啦。類似這樣的對話很多很多，有時會被罵賺太少，有時則被說沒天良賺太多。

下完貨後，我會先回家睡半個小時，等到他們魚排好了，換我上場。

上場前，先在沙發上補個眠

上場前，我都躺在家裡的沙發上，那張專屬我的臭臭沙發。

臭臭沙發放在臥房外的客廳，本來是接待找我爸的客人們、接待那些來打電玩的同學、甚至是將女友帶回家的第一站。

為何不回到床上睡覺？因為床得乾淨，要洗澡讓自己身體乾淨沒有味道，才不會將魚腥沾染在棉被，太太與我不要與魚共枕。況且，人洗一次澡魚腥味不會掉，如果要用特別香的香水沐浴乳又過度香了，總會洗個兩次，甚至拿不鏽鋼皂來洗。

想一想，回床上抱著太太補眠，好麻煩，真麻煩。

Photo Credit: Shutterstock / 達志影像

不如不洗身體只洗手，找到我們家無人使用的空間，是那張破掉的沙發，是那間電視壞掉的客廳，短暫睡30分鐘，臥睡皆可。

30分鐘內，得聯絡幾個熟客跟他說今天有特別幫他備魚。

30分鐘內，得將自己的網路遊戲的今日獎賞領好領滿。

只剩20分鐘能睡，就睡吧。身為一個魚販，不能失眠，得快速入眠，只因睡眠是珍貴的。

曾經有中醫師跟我說，一天要睡滿7個小時才會健康，我午睡2個小時，我晚上11點睡到3點，加起來才6個小時，只好再補上這20分鐘加在車上打嗑睡的時間當作滿滿7小時。

我很能睡，等個100秒的長紅綠燈，能睡。

那些睡眠不足的時刻，看到黃燈踩煞車，準備睡覺，腦中同時倒數綠燈到來的時間。

20分鐘，夠睡了。

20分鐘後，醒來，打打自己的臉，清清嗓子，開始要跟陌生的客人叫喊，跟熟悉的客人說起家常。

專業魚販的自我修養

Photo Credit: Shutterstock / 達志影像

出門前潑水洗臉，到攤位後，拿起海水灑向攤位上的魚，讓魚體光澤，讓我對客人說今天的魚都很美。美的是表皮含水，美的是新鮮光澤，美的是我選魚的眼光與這份職業的自信。

我必須在臭臭沙發上補眠，像是睡得飽飽有朝氣，對這份職業有相當熱誠，畢竟魚新鮮，人更要新鮮，我自詡為專業魚販的自我修養。

「早安，來喔，買魚喔。」我就算欲打呵欠，也得大聲叫賣。

賺錢才沒有睡覺的空間呢，要睡收攤再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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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任編輯：古家萱
核稿編輯：林君玶

Reference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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